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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渡赤水亲历记 | 出奇制胜的老木孔战斗

发布时间:2020-07-08 10:12:35 来源: 四渡赤水纪念馆 作者: 春来燕 阅读量: ...

1935年3月下旬,我红九军团在贵州西北部打鼓新场(今金沙县)的马鬃岭,接奉中央军委命令,在乌江北岸地区采取运动战的形式,多方佯攻迷惑和牵制敌人,掩护我军主力安全转移。这时,红九军团的军团长是罗炳辉同志,政委是何长工同志,参谋长是郭天民同志,政治部主任是黄火青同志。我当时任供给部部长。

接到命令后,罗军团长和何政委召集干部开会,充分动员,并作了具体部署。我们首先将部队进行整编,把长征以来一再紧缩的三个步兵团,改编为三个步兵营(为了便于叙述,本文仍以“团”称呼);编余的班以上干部集中起来,组成一个教导营。我们供给部的三个兵站,除留二十四名战士外,其余的都调去充实各连队。关于军需和军械,该发的就发给各连队,该清除的即清除,这样做是为了行动轻捷、应付自如。

部队整编完毕,我们随即投入战斗。我们东绕西转,攻势凶猛,进军神速。敌人则东挡西抗,被动挨打,手足无措。据当时大略估计,敌中央军、黔军、川军被我牵制的约有六师之众。

 17——乌江3.jpg乌江

按照原定计划,我红九军团将于三月底和一、三、五军团,渡过乌江一同行动。可是,这时形势突然变化,红军主力部队全部安稳渡过乌江后,红九军团被敌人阻截,不能过去。这时,敌中央军周浑元部和黔军犹国才部咬住我们不放,而我们和军委电台的联系又忽告中断,情况不明。大敌当前,后无退路的紧迫情况下,红九军团会不会被阻隔在乌江北岸就此脱离毛主席和朱总司令了呢?我们今后又将如何行动呢?这些都是当时大家所担心的问题。同志们的这种焦急心情,直到胜利结束老木孔战斗后始得平静。

大约是3月31日夜晚,我们收到军委来电,说敌军周浑元纵队已向我乌江渡点挺进,命我军团于次晨八时集结于沙土镇,斟酌情况,迅即渡江。我们接电后,立即行动,乘夜穿过敌军空隙,于次晨约九时许到达沙土镇,并派员到渡点联系。我渡点守桥部队,乌江上游的敌军离此不远,估计部队渡江未完,战斗即将打响,因此将浮桥拆除。此时敌军向我渡点追来,将我红九军团团团围住。

我军团司令部领导同志当即开会,研究情况,商定行动方案。当时,敌军由东、西、北三面压来,人数众多,距离很近。敌中央军分成数路由大定、黔西方面向乌江挺进。黔军则由仁怀、金沙等地南下。沙土镇及其西北地区,势将成为敌军主攻目标。如修复浮桥进行抢渡,我军伤亡损失可能不小;万一不幸,浮桥落人敌手,则会“引狼入室”,对我已渡江的兄弟部队不利。于是,下定决心,杀出重围。

我们对敌军力量也作了充分估计。敌中央军周浑元部,武装齐备,曾与我军交手多次,屡战屡败,畏缩不前,行动迟缓。而黔军则多数是“双枪兵”(一支步枪,一杆鸦片烟枪),两顿饭之间必过烟瘾,否则全身动弹不了。于是我们选定黔军作为打击的主要对象,并且估计到战斗打响以后,敌军周浑元部不知虚实,不敢迅即行动,待其明白过来,我们早已结束战斗了。

会议完毕,罗炳辉军团长与何长工政委立即调动部队,选定打鼓新场的老木孔地区作为打击黔军的前沿阵地。罗军团长还命令我们将沙士镇上商店里的红布都收买下来,撕成小旗备用。

 

经过一天一夜的急行军,大约是4月2日下午6时许,我军到达老木孔地区,立即布置阵地隐蔽起来。罗军团长又命九团的申副团长率领第八连的兵力,去到我左前方约十里的山地埋伏起来,设置疑兵,将带来的大小红旗遍插山头,还将各连的司号员二三十人也都带去。罗军团长交代任务,要求尽一切可能造成浩大声势,并极力滞迟敌军周浑元部的前进速度,必须坚持一整天,到次日黄昏后即来归队。政委何长工还风趣地对申副团长说:这次战斗的胜负,就看你们摆的迷魂阵是否成功了。为了防止敌人从我右翼迂回,罗军团长命令第七团蒋副团长率领第三连,在距我主阵地六百米的高山山腰里埋伏起来。其余的兵力则在我主阵地一线,利用地形分散隐蔽,静待敌军的到来。

 


老木孔战斗(连环画)

次晨六时许,敌人以常备行军队列向我阵地开来。这批黔军队伍,松松垮垮,稀稀拉拉,有气无力地在山间爬行着,一个团又一个团,一共过去三个团。我军战士看到这批敌人,恨得咬牙,手指发痒,急不可待地想打他个落花流水,但都被军团长与何政委说服阻止了。他们指出,打击对象虽然选对了,但时机尚未成熟,主要目标还没有来到,因此还得稍待。

 

老木孔战斗(连环画)

八时许,敌人过来的队伍逐渐变得复杂了。队伍当中有骑马的,有坐轿的,有挑担的,还有担架,这显然是敌军的指挥机构。这时我阵地正面是九团的两个连,右翼是七团的两个连,左翼是八团的三个连。三个团的机枪排都由各团团长和政委分别掌握,静待军团长的指挥。敌军蜿蜒爬行,越来越近,八百米,五百米,二百米……但军团长仍不让开枪。只有几十米了,八团的一个战士走火打了一枪。敌人顿时慌乱起来,骑马的,坐轿的,都滚了下来。这时我军团长一声令下,万火齐发,打得敌人晕头转向。紧接着,我七个连的战士一齐向敌人猛冲过去。敌人毫无招架之力,只得抱头鼠窜。有的丢掉大枪(步枪),却将小枪(烟枪)仍别在腰里。跑得慢的便成了俘虏。从俘虏口中,我们得知这路敌军共有九个团,先头已过去几个团,同我们作战的实为五个团。

朱总司令过去经常教导我们,作战要猛打、猛冲、猛追。我们战士下得山来,猛追敌人,一口气便追了五、六里。敌人见我兵刀孤单,逐渐集结起来向我反扑。但是,敌军士气不振,又加指挥不力,各部协作不好,以致一败再败。我军追到十多里的地方,敌人又拟反扑,我军团长率领的侦察连和大队各一部赶到现场,打垮敌人,又追了十多里,敌军鸟散,再无反抗能力,这时已是下午六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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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木孔战斗(连环画)

在战斗结束后,我们打扫战场,捡获敌人丢下的枪枝弹药和其他军用品,堆积如山,还拾到不少的鸦片烟枪。最珍贵的胜利品是我们缴获不少军用汽油。这种军用汽油,掌握电台的同志最欢迎,正好用来给蓄电池充电,是花钱也无从买到的。无怪乎电台的同志们喜笑颜开,说这一仗真有收获。

老木孔之战,红九军团击溃国民党军5个团,歼敌2000多人,缴获各种枪支1000余支(挺),有力配合了中央红军主力的行动。不仅对正面敌人予以重创,也打破了敌人追截、夹击我军的迷梦,且使附近敌人闻风披靡,出现了前无阻兵、后无追敌的局面,给我军提供白日行军的条件。

次日,我白日行军四十余里,到达半壁街。街上原驻有敌军某部的一个师部和一个团,早已逃窜,公文印章抛撒街头,罐头食品随处弃置,其狼狈之象可以想见。这一仗,我红九军团转危为安,也减轻了敌军对我兄弟部队的压力,使我军从紧急情况进入新胜利的境地。

(来源:《文史资料选辑》第56辑,文史资料出版社1978年版)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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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镕(1899.10.17-1992.2.7),云南省宾川县人。1924年在滇军任参谋。1926年加入朱德创办的南昌军官教育团任副官、书记长。192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。参加过南昌起义和湘南起义。1930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。土地革命战争时期,历任红军总部军需员,红一方面军总供给部会计科科长,红九军团供给部部长,红四方面军供给学校校长,红三十二军供给部部长等职。参加过长征、抗日战争、解放战争等。建国后,任华北军区后勤部副部长。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。1922年2月7日在北京逝世。